B.K.S. 艾扬格
体式习练的“观察者”中间,有很多误解,认为与瑜伽的灵性方面相比,体式是瑜伽习练的身体方面(较低级的方面)。在一个访谈中,古鲁吉被问到这个问题,艾扬格瑜伽是否只教体式和调息,因此只处理身体。这是他的回应。
为了自我教育,人先学习字母表。以后,可能变成所选学科的专家。因此,通过先经历体式习练的身体方面,随着时间,获得实相的知识,也是可能的。
只有看官会那样说我。他们只看到口头的表达,对我和我的瑜伽有了错误的印象。对真正的习练者(sadhaka)而言,它是“学习”,而对看官而言,它是“做”。他们不能区分做和学习。因此,有了那样的批评。
身体是头脑的一部分,头脑是身体的一部分。这两者是互相连结和互相交织的。相似地,所有八支也是互相连结和互相交织的。无论你习练体式(asana)还是调息(pranayama),其他支也会被间接地涉及到。如果一个人不研究这些微细之处,很自然地,就会划分出条条框框。
比如,以全手平衡——手倒立(Adho Mukha Vrksana)为例,一个人充分伸展一条手臂,没有顾及另一条手臂,那条手臂没有完全伸展,但是这个人也平衡住了。当存在不平衡,能说那是真正的瑜伽习练吗?
瑜伽是规训。怎么在那个体式中引入规训?要观看手掌的球骨、手掌的指节、右手和左手的手指背面。我们留心去看并且均等地伸展了吗?
那意味着存在不一致。不一致不是瑜伽。瑜伽带来一致——samatvam。那么,这不是有一次纠正了,它不是“做”?人们不理解,在做体式或调息时,在每个细胞中都有禁制(yama)和劝制(niyama)。
有多少人在做清理经络调息(Nadi shodhana pranayama)时,把手指准确地放在鼻孔处?他们堵住右边的、打开左边的,却没有施加恰当的有节奏的压力,来允许气息顺畅地流动。他们研究了通道应当多大吗?他们思考过手指的皮肤应当是怎么样的、鼻孔的皮肤应当是怎么样的,通道应当在哪,通道应当是怎么样控制的吗?
为了了解在哪里摆放手指、如何摆放手指,要培养有技巧的智性和行动。然后,要观看气息在哪里移动。在做体式和调息时,这些不就是禁制(yama)和劝制(niyama)的要求吗?
如果呼吸通过了鼻孔的内侧,而你把手指放在了鼻子的外侧,这不是非道德的练习吗?只是堵住,却不知道呼吸在碰触哪里,它是禁制(yama) 还是劝制(niyama)?吸气时,鼻子的一侧被完全堵住,让另一侧完全打开。你能说那是调息吗?再者,当你关闭鼻孔时,你确定你精确地保持着关闭的状态,却没有干扰鼻中隔?如果你开始研究所有这些,那么,你就不仅知道禁制(yama)和劝制(niyama),还有专注(dharana)和冥想(dhyana)。
这就是人们如何在不了解的情况下,说它只是身体的。当你做加强背部伸展式,你看到五个脚趾都恰当地正位吗?右脚和左脚的脚趾都沿同样的方向移动?有多少人观察脚底的伸展?如果你没有留意这些事,哪里有真实(satya)?告诉我,真实只是伸直腿、低下头吗?当你低头时,你不知道手臂会发生什么,哪些手指抓得更多,哪些抓得少些,哪只脚抓,哪只脚不抓,身体的哪个部分移动,哪个部分不移动。一侧肩胛可能是活跃的,而另一侧是怠惰的。它也被叫做加强背伸展(Ugrasana)。为什么它叫这个名字,要思考一下。一个人观察到所有这些事了吗?
他们只建议说,做瑜伽要柔和地缓慢地。如果要用柔软来做瑜伽,为什么帕坦伽利用“行为准则”,anushasanam这个词?他说过,为了舒服,喜欢怎么做就怎么做吗?告诉我,它是帕坦伽利的瑜伽吗?看看前两节经文(sutras)吧。对 anushasanam有任何尊敬吗?无论一个人在行、坐、站,要带着完全的精力去遵守行为准则。就像社会中有法律,人体系统也有法律。身体、细胞、头脑、行动器官、感觉器官的行为要依照瑜伽的规训。误解使这门学科达到可笑的地步。
比如,我读过Sri Chandra Vasu翻译的《格兰达本集》(Gheranda Smahita)。在前言中,他说通过体式(asana)令身体净化,可以达到三摩地(samadhi),因为某些体式引入心智的某些转变。为此,要观察发生的感觉,以及在每个体式中,头脑发生的转变。
在一个体式中,你可以更加活跃,你也可以更加被动。假设我站在山式(Tadasana)中,我得研究我的智性。当我做头倒立(Sirsasana),我研究智性中出现了哪类稳定性。有了这些体验,我引入提示和调息中的禁制(yama)和劝制(niyama)的准则。
在这里,你得在你自己之中,那不是别的,正是svadhyaya,自我研习。
身体不是自我的一部分吗?头脑不是自我的一部分吗?在深眠中,头脑发挥作用吗?如果它发挥作用,你怎能说你有酣然的睡眠?如果头脑在那里,那么你应当知道,在睡眠时,你周遭发生了什么。因此,必然有一些高于头脑的东西,而头脑是其附属。当身体附属于自我,头脑也附属于自我。
当这两者都是附属,那么,区分身体和头脑有什么用?没有身体的控制时,怎么还能说对头脑的控制?对于一个瑜伽修行者(sadhaka)来说,两者要放在一起。
没有身体,你能表达任何事吗?所以,根据瑜伽,这个身体是结出硕果和自我知识的工具。当按照我说的方式习练时,体式和调息的习练令身体和头脑富有价值。
我教什么,不是由我的批评者们决定的。我感兴趣那些来找我的人,我如何把每个行动、每个念头,从身体和头脑的层面,转变为灵性的行动和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