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4Symmetry and Space in an Asana: A Perspective
文/Pavithra Hareeth
这是在周六早上一节高级课程上发生的事。课程开始时，我们老师说：“生理期的女性做前屈体式和仰卧体式。先从前屈体式开始。”正好我那天在生理期，于是我与其他三个学生摆好瑜伽垫，准备按照指示习练。我们应该先做哪个前屈体式呢？加强背部伸展式（paścimottānāsana）还是头到膝式（jānu śīrṣāsana）？我总是先做加强背部伸展式，再做头到膝式和其他体式。我的习练伙伴却说：“哇，这太奇怪了！”因为她是先做头到膝式的。我理解，没有哪种体式习练方式是绝对正确或错误的，于是我想：“这有什么奇怪的呢？”事实上，这样做非常合理。我们先做山式（tāḍāsana），再做三角伸展式（trikoṇāsana），然后回到山式，再做下一个体式，比如侧角伸展式（pārśvakoṇāsana），也是基于同样的道理。为什么我们先做头倒立式（śīrṣāsana），然后再做它的变体？为什么我们先做肩倒立式（sarvāṅgāsana），然后再做它的变体？因为我们必须先在体式中理解什么是中立、正位和对称，然后才能理解不对称。用瑜伽的语言来讲，对称体式（samānāsana）要先于非对称体式（viṣamāsana）。
这并不仅仅关乎身体上的正位，还包括器官、精神和心理的正位。从外在来看，当我们用一条线将身体左右两边分开时，它们看起来很相似，但并不完全相同。体内的器官并不是对称的。身体右侧的器官并不在身体的左侧，反过来也是如此。事实上，即便右肺和左肺的大小也不一样。既然如此，我们又怎么可能使非对称的器官达到对称呢？习练对称体式首先并不一定是要实现字面意义上的、外表的对称。原因大概是，在对称体式中，我们首先要理解四肢，然后才是器官的位置，我们理解皮肤和能量的流动，我们理解重心，我们理解何为正常的状态。而在非对称体式中，我们需要回归到这种正常状态。因为此时重心晃动了，以上提到的其他因素也受到了影响。我们了解并感受到了差异。在学习过程中，我们必须首先在对称体式中去理解正位，然后才去习练非对称体式。这种习练方式能够进一步帮助我们理解生理和心理的正位。
（上图为左腿弯曲、右腿伸直的头到膝式，来自B.K.S. 艾扬格所著Arogya-Yog第100页第5号图。）
例如，我们在头到膝式中向前伸展时，身体的左右两侧是不同的。
从器官层面讲，身体左侧器官的数量要大于身体右侧器官的数量。因此，无论习练者的能力和经验如何，理论上身体右侧要比左侧更容易向前。但实际情况却并不总是这样。有很多因素都会造成差异，比如背部僵硬、臀部僵硬、腹部凸出、屈膝困难、腿部后侧肌肉缩短或头脑沉重等。这种差异也可能存在于对称体式中，使右侧和左侧不平衡。如果以正确的方式习练，即便在非对称体式中，我们也能使器官保持在自然的位置。任何事情都不应受到干扰。因此，体式能够教给我们对称和正位。
对称和空间也许是两个不同的因素，但它们并非独立存在。只有理解了对称，才能学习和感受到空间。这就是为什么体式的正位是艾扬格瑜伽体系最为强调的一个因素。它是我们需要学习的最基本的一个因素，之后才会出现其他的连锁反应和后续效果。
什么是空间？你如何定义空间？如果你把空间理解为地球大气层外承载着各种星云、行星、恒星和黑洞的黑色区域，还是快把心思收回来吧。
如Guruji所说，想象我们的整个身体是一个圆柱体或容器。只有当圆柱体（容器）是空的时，它才能装东西。我们的整个身体可以被理解为一个空的容器（我们自己的内在空间），里面装着器官、血液、神经、肌肉、组织和其他体液。而所有这些管道和血管都包含了空间中的空间，这些空间让能输送血液和其他体液成为可能。我们应该都听老师们说过要“创造空间”。但问题是应该在哪里以及如何创造空间？更重要的是，我们为什么要创造空间？
下犬式（adho mukha śvānāsana），来自B.K.S. 艾扬格所著Yog Sarvansati第89页第16/8号图
为了理解空间，让我们以下犬式为例。我们应该在哪里并如何创造空间呢？老师们教导我们要“站在脚跟上，手掌推地，躯干上提，臀部朝向天花板”，接下来是“创造腹部的空间”。腹部已经装满了器官和体液，我们要如何创造空间呢？在这个体式中，通过手掌推地、肩胛内收和臀部提向天花板的动作，躯干两侧都得到了很好的伸展。躯干比平时要长。从外表上看，皮肤得到了伸展。从肌肉上看，肌纤维也变得更细更长，毕竟它们本身就能够在一定程度上伸展并变细。当我们让大腿上端向后时，外部的空间——大腿和腹部之间的空间——被创造了出来（参见图中展示大腿和腹部之间空间的箭头），这能帮助习练者拉长并进一步扩展腹部。而在内部，已经十分皱缩的胸腔区域也有了更多的空间（胸腔本身也是个容器，里面充满了器官和体液）。这如同给器官进行了自然而轻柔的按摩，使它们能够更好地呼吸和运转。
从治疗角度，这种身体动作和对空间的创造增加了被送达身体各个部位的血流。血液供给的增加意味着血管的扩张，这又使空间得到增加。这也是为什么我们给高血压患者的体式序列是不同的，而且习练时要十分小心。如果血管得到了扩张，这有助于加速血管中脂肪和钙沉积物等障碍物的移动。更多的血液供给意味着更多新鲜血液的产生（这个过程被称作造血机制）。我记得Guruji在一次练习课上说：“更多的血液意味着更多的生命力。让血液充盈器官。”这句话非常恰当地描述了这种作用方式。这一“创造空间”的作用也适用于治疗便秘、子宫肌瘤、男性和女性任何形式的不孕不育、与胆固醇和心脏相关的疾病、风湿和强直性脊柱炎等。
一旦空间被创造，身体的流动性就得到增加。我们可以在简单的体式如束角式（baddha koṇāsana）和坐角式（upaviṣṭa koṇāsana）（针对僵紧的腹股沟）中感觉到空间。腹股沟变得柔软时，生殖系统也会变得柔软和健康。对女人来说，这会帮助疏通输卵管（这又是一种空间）。吸气时进气量的增加会让人感觉肺部舒展，而后弯体式致力于创造脊柱的空间。这就是为何后弯体式是为了拉长脊柱而不是收缩脊柱。即便在非常基础的体式如山式中，我们也感觉自己比平时要更高一些。我找不到其他更有说服力的原因来解释5英尺6英寸（约1.68米）的Guruji为何在任何体式中都比平时更高，就好像骨骼本身被拉长了一样。
在某种意义上，创造内部的空间就像是宇宙的膨胀，某种内部的高度被创造了出来。在这些体式中，能量是从内部流向外部的。Guruji将这类体式称为“外向的”。但并非所有体式都具有这种作用。在特定的体式中，如手平衡体式，身体的外部是向内走的。他将这类体式称为“内向的”。非常重要的一点是去理解在体式中，哪些地方的空间被创造了出来，而且即便在空间中，物质是从内向外移动的，它也不应该外泄。皮肤是内外空间之间的屏障。一旦物质外泄出来，进入了外部空间，这就是一种侵蚀，是体式做过了头的结果。相反，如果体式做得不够，内容物根本就不会移动，既不向内也不向外。因此，体式让我们学会“控制”，让我们学会在个人的空间范围内习练。另外，如果体式能让我们有所思考，这就是一种在头脑意识层面的空间扩展。
假如体式能如此深入地到达我们的身体系统，它就能改善DNA的修复机制，从而帮助我们预防或至少延缓很多疾病的发生，比如癌症，因为这种疾病的主因就是基因突变。我们细胞中的DNA修复机制能纠正这些常常发生于细胞分裂过程中的变异。我理解，目前科学对于这些效果的论证仍然十分有限。但另一方面，如果是以正确方式习练，谁又能否认体式能够带来这些效果呢？这也许可以解释为何今天在医学和科技进步的情况下，古代瑜伽士们仍要比现代人更加长寿和健康。
体式取决于你如何认知它。如果你是一位艺术家，体式看起来就像是一幅画、一首音乐或一段舞蹈。如果你是一位数学家，你会享受体式的几何性、精确性和逻辑性。如果你是一个物理爱好者，你会利用体式来学习身体的重量和质量、身体重量的分配和重心等。如果你喜欢化学，你会想要了解每个体式如何以独特的方式改变了身体和头脑中的化学反应。某些体式使你更加活跃。某些体式使你更具勇气。某些体式使你感到放松和平静。从科学角度，一切事物都是由分子组成，且具有生物化学特性。要让不同的体式展现出不同的特点，隐藏在身体中的分子和化合物应该呈现不同的状态，或者至少应是一种相较已经产生的分子更好的形式。我个人拥有分子生物学的教育背景，因此我着迷于了解这些分子是如何在细胞和分子层面触发了许多信号转换通路，以完美地实现细胞与细胞间的沟通联系的——假如你在脚踝上做功，腹股沟会发生什么；假如你在脚的外侧做功，躯干和胸腔又会发生什么，等等。如果你对心理或心理学感兴趣，你可以把体式作为研究自己头脑和心灵的工具。如果你是一位医生，你会惊讶于体式在治疗方面的应用和效果。每个人都能从体式中受益。
我个人认为，这就是艾扬格瑜伽与其他瑜伽形式的差异所在，这就是它独树一帜的地方。它给了你思考体式真义的自由。它可以是你期待它成为的样子，可以是一所艺术、科学、哲学、灵性的学校或研究院，或只是一项健身活动。它是一场没有任何限制的远行。我认为Guruji做了他应该做的。他懂得人类意识的运作机制，并将它精确地传授给了我们。每个人都可以获得新的视角。这一远见使得瑜伽变得适合于所有人，而无论他们的生活领域、年龄以及最重要的——身体类型如何。因此，艾扬格瑜伽打破了人们普遍认为瑜伽只适合年轻、苗条和灵活身体的观念。无论从哪一方面让你对瑜伽着迷，经过一段时间之后，它都会转变为一场个人化的旅程。习练者们开始理解瑜伽的真实内涵，并发现他们已经在这条道路上距离出发的位置走了多远。
体式让我们懂得哪些地方做错了，哪些地方做对了。体式也给了我们机会去改正错误。体式教我们内省。
体式带来穿透力。
穿透力带来敏感度。
敏感度带来智性。
智性带来自由。
自由带来和谐。
和谐带来宁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