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解呼吸图

文/Strephen R. Jacobson

本文旨在阐述我个人对调息的一些浅见，即对Prashantji在RIMYI授课过程中提及的调息知识的一些理解感悟。Prashantji的教学专注在各种不同的体式和其他条件下研究呼吸、身体和头脑之间的关系。如存在对Prashantji观点的任何歪曲，均属于我个人责任。

观察呼吸：

首先：能够观察到呼吸的部位有很多，不仅仅是鼻孔、肺部、胸腔、横膈膜。可以这样想，比方说观察风，谁也看不见风，只能观察它产生的效果——树叶摩挲，旗帜飘扬，微风拂过面颊，风声如响哨，等等等等。同样道理，观察呼吸也要通过呼吸产生的效果来进行，比如呼吸的声音、作用于不同部位产生的效果，如面部、太阳穴、上颌窦、喉咙、大腿、小腿、掌心、大脑不同部位，或是任何与轮穴（chakra）或风（vayu）相关的部位。Prashantji把关注某一部位的呼吸状况称为“限制式呼吸”。

呼吸图：呼吸的方向和形状

Prashantji使用“呼吸图”这一术语来描述呼吸的方向和形状。吸气的方向可以沿着胸腔从后向前，沿着躯干自下而上（也可以反过来）。吸气可以从体外透过皮肤进入身体核心，也可以反过来，从核心去向外部边缘地带，即从肌肉向皮肤进行。呼吸的形状也有多种，有圆筒形调息：感受气息沿着整个躯干边缘上下运动。有椭圆形调息：前侧向上吸气，后侧向下吸气。有倒圆锥式调息：沿着椎体的边调息，底部宽，顶部窄（如同倒置的漏斗）。这几种不同的呼吸模式分为多种变体，例如，圆锥可高可矮，可粗可细，边可以是直线，也可以是曲线。可以把圆锥想象成填补不同空间的工具，如从骨盆底部到胸腔顶部，从耻骨到侧肋，也可以想象圆锥将整个身体包裹起来。还可以想象身体以不同方向扭转，如从宽阔的胸腔后侧到前侧某一点，或是反过来。吸气和呼气可以沿着椎体的边以不同方向运动。以上呼吸图只不过是Prashantji提到的其中几个而已。

在不同体式中研究呼吸：

除了标准的仰卧和坐立体式，还有很多体式也可以研究呼吸，如站立体式、前屈体式、后弯体式、扭转体式等等。就像不同大小和形状的吹奏乐器会产生不同的声音，不同的体式也会引发呼吸的差异。

体式中身体-头脑-呼吸之间的互动：

不同体式对呼吸的影响只是个例，体现的是Prashantji在课堂上反复强调的一个主题，即头脑、身体、呼吸之间互动的重要性。想象一下钢琴师，只用一只手的一个指头即可弹奏不同的音符。这位钢琴师或许技艺高超，但仍然无法超越一只手指的局限，创作更广阔的艺术。如果钢琴师弹奏的是和弦，双手一起弹，一只手为另一只手伴奏，与另一只手对话，那么创造出的音乐会更饱满。同样地，身体、呼吸、头脑之间也存在着互动，远远超越了某一个方面单独作用创造的可能性。

我来举几个例子解释一下这种互动，首先说身体或身体的互动。不同的体式，内部的旋转与外部的旋转是相互关联的，比如说下犬式的手臂和山式与双角式（prasarita padottanasana）的腿。不同体式中，前后行动与后前行动是相互协调的，例如山式、三角式、头倒立式等等。只做单一的行动，往往会导致失衡。行动要彼此关联，才能实现平衡、正位等体式的目标。    

呼吸和身体之间的互动：

从简单到复杂，呼吸和身体之间存在着许多互动。比如说山式，在整个体式过程中，正常的吸气和呼气各自会产生许多效应，如上提、展宽、稳定、放松等等。另一步是要有意识地引导呼吸，在某一个体式中创造特定的效应——吸气，胸腔两侧上提，或是打开某一小节脊柱；呼气，大脑柔软，眼睛放松，斜方肌放松，双脚更稳定等等。

接下来，我们要协调呼吸行动与肌肉行动，从而产生特定的效应。运用肌肉的力量上提胸腔两侧是一回事，运用呼吸的力量来上提是另外一回事，通过协调呼吸和身体行动来上提又是另一回事了。同样，不同体式都要运用呼吸和身体的协调行动来实现各种效应，比如拓宽锁骨，稳定双脚，脊柱上提，胸腔后侧找前侧，扭转躯干等等。

呼吸和肌肉行动的协调有多种方式，可以运用肌肉行动来影响呼吸，如手臂向两侧伸展来加强横向呼吸；也可以运用呼吸来影响肌肉行动，如通过横向呼吸加强胸腔拓宽的肌肉行动。

在这样的例子中，Prashantji提到一种名为“施益者”和“受益者”的关系，具体取决于谁影响谁，这类协调关系也存在着变化，肌肉行动和呼吸行动的相对贡献可以调整，可以相等，也可以一方投入多于另一方。肌肉和呼吸行动的时间也可以调整，可以从肌肉行动开始，然后引入呼吸行动，或者先呼吸，后肌肉。

呼吸和身体行动还可以通过另一种方式进行协调。上面我们举的例子所涉及的呼吸和肌肉行动都是朝着同一个方向，比如说胸腔两侧上提，双脚随着重力下沉牢牢踏在地面上。与此同时，呼吸和肌肉也可以反向行动。肌肉的行动可以逆着气流的方向进行，如同小舟逆着河水的流向，驶向上游。

例如简单的盘坐，腹股沟沿着重力向下放松，这个行动可以配合同一方向的呼气。然而，腹股沟在重力的作用下放松的时候，会感受到腹股沟的放松和下沉中升起了气息的吸入，腹股沟的放松和呼吸的运动是朝着相反的方向进行的。

同样，展开锁骨的时候，气息可以从胸腔中心吸到胸腔边缘，也可以从胸腔边缘吸到胸腔的中心，肌肉行动一个沿着气流的方向进行，一个逆着气流进行。山式中，顺着重力朝身体根基下沉的过程可以伴随着呼气进行，也可以逆着下沉的方向向上吸气。

呼吸和身体行动相互作用，彼此影响，

仿佛两个人在对话，又像是海浪冲上沙滩。

上述例子并不仅仅是两个行动同时发生，它就像两个人相邻而坐，各自拨弄着自己的手机。呼吸和身体行动相互作用，彼此影响，仿佛两个人在对话，又像是海浪冲上沙滩，前一个浪回流至海里，与后一个浪交汇。

呼吸、身体和头脑又会产生怎样的相互影响呢？首先做一个说明。“头脑”一词包括许多功能，数学能力、语言能力、记忆、情绪、感知、信仰、欲望、意志、感官等等。所以，谈及头脑和身体的关系，或是讨论头脑和呼吸的关系，这个话题本身比较模糊，需要更加详细的阐释，我在本文中无法全面讲述，不过可以举一些显而易见的例子。

比如说进入下犬式，这个过程需要拉长手臂、躯干两侧、髋部远离地板上的双手，这些动作通常习惯性地一气呵成。不要这样做，尝试缓慢地向后拉进入下犬式，速度逐渐放缓，逐渐增加伸展的幅度，但永远不完全伸展开来，如同渐进线，无限趋近。趋近而不做满的过程中，身体行动越来越精微，头脑越来越安静，渐渐消除了分别心。

呼吸对头脑的影响：

呼吸是如何影响头脑的呢？要阐述这个话题，需要先解释Prashantji强调的另一个观点。行动与行动产生的远近影响之间存在着差异。比如说挺尸式，大腿放松柔软是很正常的。这是我们的行动，它对双腿不同部位会产生较近的影响，对眼睛、喉咙、掌心、额头、前脑、后脑、呼吸等等会产生远一些的影响，远些的影响更为精微，它们会渐渐产生，超出我们分辨的能力。同样，呼吸的行动也会产生或远或近的影响。比如说吸气，然后呼出，先是有控制地呼气，然后解除控制。解除控制就是行动，这一行动对呼吸会产生影响：呼吸有自然的过程，在各种力量之下得以完成，与人的意愿无关，它会逐渐消退最后消失，如同暮光衰微。解除呼吸控制的行动对身体会产生影响：这影响会在整个体内传播开来，逐渐进入更精微的层面，消失于某一点，深入超越我们辨识能力的地方。头脑逐渐潜入呼吸和身体更精微的层面，感受它们的变化，在这个过程中头脑进入越来越精微的状态，日益安静、放松、敏感。

我再举一些通过呼吸来影响头脑的例子，运用到圆锥形呼吸图，沿着锥体的侧边吸气呼气。尝试从椎体宽阔的底部开始呼气，沿着锥体的侧边来到远处的一点。头脑跟随呼吸，朝着远处的一点收窄。若要产生完全不同的效果，尝试反方向呼气。从锥体顶点朝着宽阔的锥底及以下更远的部分呼气。沿着锥体侧边跟踪呼吸，然后进入锥底以下更远的地方，头脑不断展开扩张，进入宽阔开放的空间。这些模式可以通过不同的体式进行探索，椎体的形状和方向各不相同，椎体与身体的不同部位和不同行动相关联。除了圆锥之外，其他图形也可以用于研究呼吸对头脑的影响。

运用呼吸和身体来影响头脑还有许多其他的可能性。更广义上说，头脑、身体和呼吸还有更多的互动方式有待探索。最后我要说，Prashantji强调亲自探索的重要性，一方面是防止学生过度依赖教师的指导。教师的教导可以使学生大受裨益，同样有利于学生成长的还有通过自己的实验试错学习。二者双管齐下，才能更好地运用调整呼吸、身体和头脑，应对它们时时刻刻发生的波动。